微笑
余雪云
去南天禅寺拜谒石佛,拜访理山师父,是我人生处于低谷的时候。
历来生活简单的我,就在天真无辜、心平气和地以为他人对我只会以尊重和善意相待时,就在抱着一颗明朗和信任之心相信别人的人品时,人家已悄然给我布下陷阱,让我在命运的沼泽地里挣扎。
姚雅丽老师得知此事后,特别担心。正好,她跟杨新榕老师要去南天禅寺拜见理山师父,并邀我同行。他们想着让理山师父为我开示。他们说,到了南天禅寺,理山师父一定能够帮我解开谜团走出困境。我感恩于二位老师的热心,心里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理山师父,重返平静的生活。说来奇怪,当我们约好第二天(农历腊月二十六)一起去南天禅寺时,当天傍晚五点多钟,我纠结多年的心,突然平静了许多。那晚,也是我许久以来睡得最踏实香甜的一晚。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化解我心中的郁结。
在去南天禅寺的路上,我从二位老师对南天禅寺及理山法师充满敬畏的言谈中,略约了解一些关于南天禅寺及理山师父的情况。
南天禅寺又名石佛寺,坐落在泉州晋江的东石镇,寺兴建于南宋嘉定九年(1216)年。因为寺中“自在佛”殿内有三尊摩崖石刻的石佛而闻名世界。理山师父是禅寺的现任住持。
杨老师说,理山法师12岁出家,遵从释迦牟尼的教谕,勤修精进,弘扬佛法,利乐他人,普渡众生。法师不但是佛法的传播者,也是爱心公益大使。法师还成立福建省南天普门慈善基金会,帮助贫困学子,帮助孤寡老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法师最经常讲的一句话是,“你的信仰有多坚定,你的力量就有多大,你的智慧之泉就有多深广”!
听着杨老师的介绍,我越来越钦佩法师的慈悲和睿智。心想,这该是怎样一位把慈悲喜舍播洒人间,利益众生的法师呢。又由于是第一次能有这样的殊荣——当面受法师的开示疏导。我开始想象着自己跪拜在佛前,接受理山法师为我开示的场景,这样的仪式感,好像只在电影或电视剧里见过,心里又添了些许感动和期待。
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原来我们到了南天禅寺。寺院很大,非常空旷,一下车,便感觉到了佛地特有的宁静、神圣和庄严,我屏住呼吸,不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寺院的清静。两位老师领着我从边门走进法堂左侧的客厅,机缘巧合,理山法师刚好在接待一位代表镇政府节前慰问的领导。
只见理山法师端坐在茶几旁,清秀的脸上架着一副眼睛,安之若素。见到我们进来,她微笑着起身迎接。柔绵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缓缓而出,如梵音,不紧不慢,低回婉转;如山泉般清澈甘甜;如微风从山中拂来,空灵婉转。
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溢满喜感和慈悲。她温和的目光透出一股神圣的淡定,虽然寒冬腊月,依然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我们围坐在一起,亲切的如同一家人。不知是如此温馨的见面情景触动我,还是理山法师灿若莲花般的微笑触动我,顿觉一股暖流,顷刻间冲击着我的心门,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极力掩盖住内心的激动,深怕影响到在场的其他人,可是,我的情绪好像决堤了……理山师父温和地看了我一眼,给我递了一杯茶,让我先喝。透过睫毛上的泪珠,我的目光正好与法师的那一抹微笑相遇,那抹微笑就像一束光沿着我们目光交错的途径,从我的眼眶进入我的五官,抵达我的五脏六腑,轻拭我蒙尘已久的心田。随即,我整个身心清亮了许多。
不但我有这种感觉。姚老师、杨老师等诸多老师文友都信服于理山师父微笑背后所蕴含的能量,他们都说,见到法师的同时,灵魂无形中会得到净化。
记得姚老师在文章中写法师的一段话:“本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娇儿,却已慧眼天开,自性觉悟,不恋红尘,唯愿追随佛陀……封锁了自己在尘世的安乐,把它千万次的孕育成种子,为世人送去繁花和香膏”;蔡芳本老师写道:“文静的面容,超逸的身姿。一种智慧,开千般法眼。一朵清净莲花上的一滴露珠……三十二的坚守,三十二年的慈悲,三十二年的信仰。一朵清净莲花托着尘世的梦,一辈子的事业。”
姚老师把法师比作“为世人送去繁华和香膏”的佛的使者;蔡老师把法师比作“一朵莲花上的露珠”。法师是弘法的使者,又由于执着勤修,佛法与智慧等身,达到了出尘不染的境界,着实堪比莲花上的露珠。
茶香弥漫,细语盈盈,我向理山师父缓缓道出生活中遇到的诸多不如意和困惑。理山法师耐心地倾听着,不时地开脱点拨一下,使我从混沌中得以瞥见佛陀的智慧,以此来滋养和调试我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的姿态。迷惑与郁积,逐渐被一抹抹微笑所消弭。
拜谒三尊石佛时,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仰望佛,触摸着佛的袈裟,如同牵住亲人的衣袖,在家人的怀抱中,做孩子状的赤诚。当目光与佛相遇时,那是一种穿越的邂逅,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想要倾诉的欲望,我潸然泪下,泣不成声。我双手合十,恳请佛将我的每一点眼泪编织成美丽的愿景!“佛呀,我背负着娑婆世界的种种疑惑,穿越800多年的光阴来南天禅寺敬仰您,愿我的到来不会迟到。
佛呀,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羁绊?世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遗憾?这娑婆的世界,到底留人间多少爱,才能迎浮世千重变”?当我满腹辛酸地扣问时,相信,佛已经洞悉了我心中所有的苦惑。然,佛祖依然坚毅而淡定地微笑着,这微笑的背后,究竟潜藏了多少高远的豁达和深广的智慧呢。佛,在阅尽人间沧桑,看尽人间悲欢离合后,还能拥有如此恒久的笑容,笑古笑今,凡事都付之一笑。也许,微笑正是至高无上的佛用信仰搭建起来让人们觉醒的“自在殿”。佛前盏盏明灯,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的身心渐渐地进入空蒙的状态,耳畔回荡着佛的声音,“放下,放下”!那不就是镌刻在石柱上“心”字上的一点放于下端吗?旁注:“放下全无事,提起万般生”万般禅意,令人深省……
自在殿内,所有虔诚的膜拜者和信仰者,他们和我一样,怀着满心的希望,愿在佛前,把世事沧桑中多少的欢乐、悲伤、无奈、忏悔、祈求、感恩等错杂的心声向佛祖坦诚交代,愿以低于尘埃的虔诚,完成一次朝圣和精神的洗礼。我跪拜在佛前,祈求佛赐一颗禅心,让我清明自在;给我一双慧眼,让我读懂你日夜寂静的梵唱,让我烦躁的心,能在神圣的梵音里安宁;让我从容自在地走过四季,走过往生与来世。佛,虽然始终微笑着不言不语。而那抹久恒的微笑已拓印在我心间了。
膜拜完石佛,回头一看,佛殿院内的一株茶花全开了,红艳艳地挂满枝头。“好像谁讲了一个笑话,把一片花草惹笑了”(刘学刚)。德旸师父说,这株茶花已经有一百多年了。我感叹茶花的生命力。
退出自在佛殿,放眼岱峰山下,一片葱郁。院内的桂花、樱花、梅花,米白的,殷红的,粉红的,宛如一个个美人,有半掩方唇呲呲在枝头上笑的,有哈哈大笑的,它们悠哉悠哉地看着往来自在殿的信徒们。一朵粉嫩的花瓣朝我吟吟作笑,另一朵则抿嘴而笑。先是微笑,继而还是微笑,这笑颜是那么的熟悉,是理山师父的?是菩萨的?
也许连这些草木都觉得我所遭遇的那点挫折,心里的那点苦闷,在广阔的宇宙中根本算不上什么事。一个人脑中的狭隘想法,让草木觉得好笑,使它们在微风中笑得前俯后仰。这不得不让人寻思是否是我们太自我了,太在意自己的得失祸福,才会惹来诸般苦楚,才会患得患失忘了对自己微笑,对身边的一朵花微笑。而花草的微笑,理山师父的微笑,菩萨的微笑,足矣让我感受到人生当中还有未到来的美好前景。而我的微笑,也可能是对一个卑微小生命的欢迎和鼓励。
世事难料,人生苦短,纵有三千烦恼,不如莞尔一笑!
2020年3月4日
作者介绍:
余雪云,泉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泉州市丰泽区作家协会理事。作品散见《福建文学》《散文选刊》《泉州文学》《丰泽文学》《泉州台商区文学》《泉州晚报(早报)》《世界日报》《海丝商报》《丝海文苑》《香道》《仙游文学》《湘潭文学》第刊物。作品入选《宝藏西街》《七彩赤水》《华夏图腾》等书籍。曾获“新时代、新丰泽——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主题征文活动一等奖;“龙文化全国诗联文大奖赛”散文一等奖;2019年“泉州文学”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