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怎么看待“生死事大”?

来源:大菩文化发布时间:2020-03-25

(图片来源:大菩文化 摄影:李金洋)


古人云:“生死事大”

每个生命的诞生

必然面对的是死亡

如何应对这些列逃不开的“大事”

是人们从古至今都在探讨的问题

而在佛教看来

“生老病死”

又何尝不是

对“心”的历练

对智慧的启迪呢


(图片来源:大菩文化 摄影:卢鹏宇)


佛教传入中国,以善谈生死闻名于世,并给予中国人的生死观新的洗礼。从本质上讲,佛家把生命视为苦的流程,以人生皆苦,或者说“有漏皆苦”为其理论支点,为佛教四大真理之一(四法印),于是有“八苦”之说,即生老病死四苦,以及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蕴盛苦。


概括起来就是生苦,死也苦。当然,根本之苦则在于五蕴盛,或者说内心欲望的无限膨胀。总而言之,佛教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否定人生,不仅否定死,同时也否定生。


因此,佛家认为“生不足恋,死不足惜”,这就是“中道”,是对生死的超越,认为只有超越生死,才能臻至涅槃之境,才能获得无上的大自在。


在佛家看来,人之所以为苦,根本在于“无明”——昧于因果,不明缘生,不懂得人生实在是因缘假合的道理,而执生为有,把死视作畏途。


于是贪生惧死,患得患失,生,如履薄冰,死,也就如临深渊,战战兢兢,苦也就不期而至,并伴随终生直至死亡。


因此,只有转无明为菩提,充分认识世间一切事物皆因缘和合而生,缘聚则生,缘散则灭,故无生,也无死,生死的真谛如是而已。直接讲,超越生死,才是佛家生死观的终极追求。


(图片来源:大菩文化 摄影:李金洋)


佛教认为,世界万物都是因缘和合而成。“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说的就是缘生的道理。


所谓因缘,是指事物产生、转化或消亡的原因和条件,“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中论·观因缘品第一》)意思是说,任何事物都不是自己生成的,也不是别的事物或几个事物共同产生的,而是由因、缘决定的。


然而,因缘也无自性,是由前因形成的后果,“若果从缘生,是缘无自性,从无自性生,何得从缘生。果不从缘生,不从非缘生。以果无有故,缘非缘亦无”。(《中论·观因缘品第一》)


果由因生,但是因也无自性,因此也是不真实的、空的,故而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梦中景。所以说生本无生,自然死亦无死。


生死本无,执着生死无异于水中捞月,镜里观花,超越生死便是顺理成章的结论。明白了生死只不过是因缘聚散的道理,“死亡对我们而言,就像领了一张出国观光的护照,可以到处海阔天空,悠游自在。”(星云《缘起于幻灭》)


既然无生,也就无我,“诸法无我”是佛教哲学的第一法印。佛教的首要任务便是破除我执。


现实生活中,人们有太多的“我”——我的名、我的利、我的荣、我的显、我的爱、我的怨……并因为执着于我而产生分别;有分别而有冲突,有冲突便有烦恼;因为执着我而生贪求,而有得失、荣辱,乃至生死的取舍。这就是佛家说的“五蕴盛苦”。


所以人生之苦的解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破除我执,就是要挣脱名缰利锁,当然更要超越生死的羁绊。就此而言,无疑和道家轻名、轻物,甚至轻天下的生死观同气相求。禅宗说平常心是道,实际上也是超越生死的生死观的心性基础。


《老子》也有相同的看法:“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这里说的“身”不是生命存在的身,而是“我”,是外物和名利。只有忘身,也就是忘我,如是宠辱不惊,物我两忘,才能够置生死于度外!佛家超越生死的生死观显然有庄老哲学的色彩。


(图片来源:大菩文化 摄影:卢鹏宇)


佛家常说:“放下即是”,就是因为人们有太多的“放不下”,像《红楼梦》里说的“忘不了”。忘不了功名利禄,忘不了金银财宝,忘不了娇妻美妾,忘不了儿孙满堂,无非是忘不了名利,放不下迷惑、杂念、烦恼,尤其是放不下死亡,自然也就谈不上生的欢乐,死的坦然。


倓虚法师说过一句非常素朴的话:学佛的精粹只有六个字:看破、放下、自在,就是要人看破荣辱,看破生死,放下自我,放下烦恼,放下名缰利锁,获得生命的大自在。


云门文偃在解释“十五日已后道将一句”的公案时说“日日是好日”,于是有人诵之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才是无私无我,超越利害得失、生死荣辱的自在和洒脱。


事实上,历代高僧大德也多惨淡生死,以超然的精神面对死亡。那些不乏幽默,而又洋溢着生命哲理的辞世偈,无不让人感受到生亦无生、死亦无死,生死一如,甚至生死自如的坦然。


“一生无利亦无名,圆顶方袍自在行。今向无名丛内去,不遗一物在南屏。”(宋朝德辉)“本是无生,今亦无死。此是正说,余为魔说。”(清朝玉霖通琇)类似之说,不胜枚举。至于他们在死神面前的淡定,尤其显示出不惧生死的释然。


后唐保福禅师辞世时,一弟子问:“时限若到,师父是去好?还是留住好?”保福安详地反问弟子:“你说怎么样才好呢?”这位弟子毫不迟疑地说:“生也好,死也好,一切随缘,由它去吧!”禅师哈哈一笑,说:“我的心里话,什么时候被你偷听去了?”语毕圆寂。


在他们看来,死生如去留,生也好,死也罢,随缘而已。


法秀示疾,口述一偈曰:“来时无物去时空,东西南北事一同。六处住持无所补”,至此不语,弟子问:“为何不说末句?”法秀马上说:“珍重,珍重!”说话间阖然长逝。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潇洒,不正是对生死的超越,对东西南北、六处住持的放下?


(图片来源:大菩文化 摄影:卢鹏宇)


洞山禅师临终前,有弟子问:“师父有病,是否还有不病的体呢?”洞山回答说:“有”。弟子又问:“不病的体是否看得见师父呢?”洞山答:“是我在看他。”又问:“不知老师怎样看他?” 洞山说:“当我看他时,看不到有病。”


洞山显然超越了生与死的对立,他看到的,或者说在他的心里,有的只是那个不属于生、不属于死、不属于有病、不属于无病的真我——超越生死的涅槃之境。


还有,宋代性空禅师临终前,踞坐于水盆之中,手持横笛,在悠扬妙婉的笛声中,坐水而化。并有偈语:“坐脱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火,二省闻圹。撒手便行,不妨快畅。谁是知音?船子和尚。”


如此“铁笛横吹作教坊”,把死亡渲染得诗情画意,尤其表现了生死自如的究竟欢乐。(转载自/成都文殊院 文/麻天祥 图/卢鹏宇 李金洋)

编辑:唐雪凤 责任编辑:李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