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怀旧的时候,我们一起谈谈古建佛光。
在中华大地仅存的唐建“三座半”里,晚于南禅七十余年的佛光寺,却是一座更高等级、更高配置、也更大型的古老的唐代木构官式建筑孤例。
北魏太和五年,孝文帝在五台山巡礼初遇佛光,由此而有了佛光山和佛光寺。这里既是面见佛祖真容的吉祥禅寺,也是后世见证唐朝“真容”的源流之地。
历史浮沉中的佛光寺失去了曾经高僧护持下的大部分规制,但还是为我们留下了北魏的墓塔、唐代的遗迹、金代的文殊殿,并多少年如一日地安静生长。
尽管它年迈的生命已经是一部悠久的历史,却仍然希望这里的木头并没有长大,年轻的它尚有无尽的来年。唐代以前它有着三层七间九十五尺的弥勒阁、庄严宏大的殿堂藏经楼....愿诚和尚后也有着虽不如前、但规模可喜的现存面阔七间进深四间的东大殿。当我们在幽暗的岁月里,苦于在国内还没有一座唐建的时候,敦煌石窟第61窟西壁上的一幅五代或北宋初年绘制的《五台山图》壁画,赫然出现了“大佛光之寺”的名称,图中显示的寺院布局形制与明代《清凉山志》的记载一致。1937年中国营造学社梁思成林徽因一行骑骡入山、循迹于陡峻的山路,终于在山西五台略显偏僻的南台豆村里见到了魂牵梦萦的唐建——坐东朝西的佛光寺·唐大中年间857年的东大殿,于是“国内必有唐构”的信念在这里得到落实,驳斥了日本学者的断言。
一座经典木构建之结构与外表要采用哪种风格和手法、呈现何种装饰效果,都是中国建筑和谐的内在语言,建筑的“法式”是一个历史的故事、一场审美的演进、一部营造的轨范之最生动的诉说者。
从一个唐代的栌斗开始,往柱头之上搭建。华栱下昂坐斗出跳,层层相依直至耍头,造就了佛光寺建筑等级的七铺作双杪双下昂之胜。一朵雄大的唐斗拱分担了屋面木梁架的荷载之力,一朵出檐深远的唐斗拱为墙身、柱础、台明等遮风挡雨,一朵包涵着榫卯相接的唐斗拱以柔性相恃的古典智慧使建筑免于地震的危害,一朵造型独特的唐斗拱在彰显着最美的中国风。在谈佛光寺不可不说的木构建时,斗拱实为谈木构建时的“不可不说”。斗拱之下,微微向内的立柱、升高的角柱都显示了唐建的“生起”和“侧脚”与之飞檐翘角、屋坡平缓的面貌。“金箱斗底槽”+“平闇”+“叉手”+“卷杀”+柱础“莲瓣宝装”+“......”是这座唐建最好的加持。一望而即,雄伟、质朴、雍容、豪迈的唐风拂面而来。
主殿内佛坛供奉的的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与弥勒佛三大主尊,配以文殊普贤二菩萨及诸多胁侍、眷属彰显着一个净土信仰与密宗佛教影响下的华严道场的秘密。35尊唐代的彩塑是一个佛国净土的小世界,来者都想细细观瞻,由此一窥那时唐代的风姿独具的艺术风貌。
佛殿南端天王旁还有一尊女施主彩塑——正是著名的供养者佛殿主宁公遇。夕阳西下,林徽因以素来远视辨清了殿内梁底的“佛殿主上都送供女弟子宁公遇”之迹。而这姓名还见于殿外的857年所建经幢,由此推定了佛光寺自己的年时。梁下还有一些建殿时当地官长和施主的唐代墨迹,而受宁公遇好处、为之祈福的“功德主”则是已故的“右军中尉王”。在我们寻找一座唐建瑰宝的时候,幸好有这些墨书的落款。
整个大殿还有珍贵的唐代壁画约62平米及一点宋代壁画。
全部的木构建、唐代的彩塑、墨书、壁画构成了古老的佛光寺“四绝”。而我上次访问佛光寺已经是三年前了。当我们为一份宝贵的文化记忆寻寻觅觅的时候,恰可在古建里追念至唐代的源头,这凝固的音乐,太适合怀旧了。
作者简介:
肖雨童,女,2018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硕士,现就职于五台山风景区管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