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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性禅师谈月身菩萨慈航禅师传奇(连载八)

本性禅师 2020-06-10 13:48:35

初闻海潮音


梵音海潮音,胜彼世间音。


中国新式僧学堂始建于1904 年,而有“佛学院”之名者则更迟,直至1922 年太虚大师于武昌建立武昌佛学院之后这个新名称才得以广泛使用。


现代佛学院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是有多方面原因的,而几次庙产兴学的风潮对佛教教育影响最大。

庙产兴学风潮始于清末,历经几次高潮,其中从19 世纪末到1913年是第一次高潮,1926 年到1931 年为第二次高潮。


“庙产兴学”最初是由清末大臣张之洞在其《劝学篇》中提出,要求将寺院庙产(指的是中国汉地佛教寺院的一切财产,包括寺田、寺院建筑等有形物产等)改作社会学堂教育之用。


针对庙产兴学之风,佛教界只好改变以往各自为政、一般散沙的局面,组织各种佛教社团,从事生产自救,兴办各类慈善教育和文化事业。闽南佛学院的兴办也不例外。


闽南佛学院位于风景绮丽的厦门五老峰下,与著名社会高等学府厦门大学毗邻。


它所依托的是厦门南普陀寺。


南普陀寺原名普照庵,元末荒废,明洪武中僧觉光重建之,奉祀观音大士暨释迦佛像,明季复毁于兵。清初,经过靖海将军施琅重修,易名南普陀寺。


闽南佛学院的开办可以回溯到1921年。


当时著名的厦门籍华侨陈嘉庚先生要在厦门捐资建设一所新式大学,他向当时的福建省政府提交了申请,并获得批准。政府征收了厦门南普陀寺的一大片农田作为这所大学的校址。


1924 年转逢法师改南普陀寺为十方丛林,以会泉法师为第一任方丈。1925 年,为防止寺产再次被侵夺,南普陀寺的方丈决定在寺内创办闽南佛学院。会泉三年方丈期满,改聘著名的佛教改革家太虚大师任方丈与闽南佛学院院长。


之所以选聘太虚大师担任南普陀寺方丈,据说也是因为考虑到他的威望,可以维护本寺的利益,消解庙产所面临的威胁。


太虚大师从1927 年4 月29 日晋院,一直到1932 年12 月3 日退住持、院长之职,后来由常惺法师继任。


民国十六年(1927)9 月,闽南佛学院入学新僧中有一位身材瘦小的人引起了大醒法师的注意,只不过不是因为他的“优异”。


大醒法师是太虚大师得意弟子,生平以提倡佛教僧伽教育和主办佛学刊物著称,长于处理事务。大醒之名据说是太虚大师给予的。按常例,太虚大师的出家弟子如大慈法师、大勇法师、大刚法师等,都以“大”为名,而没有从太虚大师出家却有大师赐名者,大醒法师是唯一一人!足见他深得太虚大师的赏识。


大醒法师当时担任闽南佛学院的教务主任。


太虚大师法照


“你从哪里来?”大醒法师问。


“从南京来,不过,我是福建建宁人,出家泰宁。”面对这位严厉的教务主任,那位法师显得有些胆怯。


“之前在哪里学习过吗?”


“没有,此前参访了安徽的九华山,也在常州天宁寺学过禅,四处云游,朝礼过天台、普陀等各大寺院,曾在谛闲法师处听教,于度厄长老处学净土。不久前在金陵听讲《楞严经》……”


不等这位法师讲完,大醒法师毫不留情地斥责说:“看你年龄也已经三十多岁,也游历过这么多地方,为什么文字还是一窍不通!”


这位常被人嘲笑的“差生”其实就是慈航禅师。


在《菩提心影》的《习惯》一文里,慈航禅师回忆自己的闽南佛学院生活说:“在学校里面,我固然是不会作文,我记得在南普陀闽南佛学院读书的时候,授文学的教员,都是请厦门大学的文科教师来教,作起文来,别的同学的文章,先生在文章旁边圈上加圈,点上加点。我的文章,先生好像同我有冤一样,他不但不批,连改也不改,拿起他的大笔,在我的文章上面,不问三七二十一,挥笔一涂,或是几个叉叉——×××,我是知道自己作的文,一定是不上规矩,只好自惭自愧。”


1949 年2 月9 日,大醒法师到达基隆港,李子宽居士连忙通知慈航禅师一起前往基隆接船。后来因为另有邀请,慈航禅师于当日晚上才见到大醒法师。


师生二人一别十多年,此次相见,今昔对比,不胜感慨。


彼此寒暄之后,慈航禅师就请教大醒法师:“从前我们大师主张的教产革命,以及你老人家在仁山法师编中国佛教会月刊时,曾发表过一篇有计划有系统的就是集中中国佛寺财产,来支配办佛教及社会各种有利益人群的事业,这种理想,以后能够成为事实吗?”


大醒法师则答以五个方面的内容:

1. 在原则上是应当这样做的,在环境上是永远不会实现的;

2. 佛教徒自己不觉悟是没有办法的;

3. 以后的寺产,台湾也很危险;

4. 中国佛教是永远可以存在的;

5. 中国人还是要用中国佛教。


次日,在基隆宝明寺的楞严法会上,慈航禅师邀请大醒法师共同出席。


大醒法师以《学菩萨者应以明了三宝意义为基础》为题发表演讲。


一开始,大醒法师就先说明他与慈航禅师的关系:“诸位,刚才听见慈航法师说的话太客气了,其实我和他是同门兄弟,都是在太虚大师指导之下的,那时他在厦门南普陀寺闽南佛学院读书的时候,我虽然当教务主任,然而以后他离开了佛学院到南洋各处去弘法,办教育,办文化事业,成绩很好,而我真是惭愧!


“我们两人差不多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这次来台湾,承他昨天冒着雨去接我,我真不过意,本来就打算今天要来这里看他,又承他昨晚去邀我,要我和诸位讲话,你们对《楞严经》佛理已经听得很明白,我没有什么好的讲。”


就是这位曾经严厉批评慈航禅师的大醒法师,在看到他后来的弘法成就,不得不由衷地向大众赞扬说:“太虚大师的门下,都像慈航法师那样努力,佛教必定有办法!”


闽南佛学院的学习是慈航禅师一生中唯一一次接受的正规教育,这一经历可谓弥足珍贵,是他与中国佛教“马丁·路德”式人物——太虚大师的初次结缘。


但也不无遗憾。据说,慈航禅师在闽南佛学院前后一共学习不到半年,因为一次学潮的牵连而离开了。


太虚大师《自传》中提及他在闽南佛学院的事宜,其中就有慈航禅师与学潮之事。


太虚大师说:

去秋我曾经去厦门一次,各界对我之印象甚佳,故由南普陀寺前住持会泉法师交我接任,各界宴贺甚盛。关于闽南佛学院,改由转逢、会泉为院董,我与常惺为正副院长,继续办理;并分办小学于漳州南山寺,由觉三、达如等主办。


我因事须回上海,遂商定事务由转逢、会泉、转岸、觉斌代为主持,学院由常惺代理;但夏间,常惺法师应滇省之招而往昆明,由蕙庭教务主任与会觉、满智等维持。我回沪将法苑结束完毕,赴杭州灵隐休夏。因慧明方丈及玉皇监院等深留久住,秋初再赴厦门,将寺务、院务安置后,遂归灵隐潜心著述。这一年的《海潮音》,由悦安就在玉慧观三德洋行编发。


我因要出洋远游,并感维持困难,宣言如没有人接办即停版,因有泰县居士林王诚普、钱诚善发心继承编发。我遂撰成足敷二年之现实主义,寄交陆续登载。次春,蕙庭法师抵灵隐迓赴闽院,拟勉为一行。乃春杪,忽发生半身不遂神经痛症,寓沪医治。


闽院以蕙庭返江苏,仅由会觉、满智等维持。夏初遂发生学潮,学僧中有慈航、谈玄、慧云、传戒、伊陀等。以一部分之过激行动,南寺闽院均陷危乱,乃派芝峰、大醒前往收拾。一方面调走为首滋闹的二人,一方面或遣或听离散,留院者已寥寥无几,遂重新招考新生续办。


这学期僧中,有心道、宝忍、默如、戒德、岫庐、又信、智严、竺摩、智藏、曼陀、灯霞、德超、等慈、普钦等。后来,由芝峰主教务,大醒主事务,把闽院稳定下来,亦幻、寄尘、陈定谟、虞愚等,亦曾任教学。院中并编发《现代僧伽》《现代佛教》《人海灯》等月刊。余十八年(1929)至二十一年(1932),冬间皆到南普陀度岁,对闽院加以整理充实,蔚成一时学风。鼓山佛学院、岭东佛学院,亦望风兴起。


自传中,太虚大师误将慈航禅师、谈玄法师等人列为发动闽南佛学院学潮的学僧之首,认为他们有过激之行动。


不过,印顺法师在《太虚大师年谱》1928 年相应条目中另加按语,为慈航禅师等人澄清此事说:“又闽学潮之主要者,为怀璞、悟开,自传所记之慈航、谈玄等,实无多大关系,盖大师未曾亲处其事,仅泛记有此几人耳。”


不管事实如何,慈航禅师到底还是离开了闽南佛学院,匆匆结束了这段佛学院的求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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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本性禅师,福州开元寺方丈、泰宁庆云寺住持)

编辑:唐雪凤 责任编辑:李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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